吉林朱雀山之旅

我在吉林市一家毫不起眼的酒店住了一晚。酒店的名字早已被我遗忘,但我还记得大堂里挂着一幅画得十分拙劣的山水画。画中的山不像山,画中的水也不像水——更像是某个潦倒画家敷衍了事的尝试。然而,客人们却匆匆走过,连看都不看一眼。

黎明时分,天空刚刚开始泛白,我决定去朱雀山。前台接待员打着哈欠,眼睛红肿,当我提到目的地时,她几乎没怎么挑眉。她略带不耐烦地递给我一张模糊的地图

,冷冷地说:“不远,打车就行了。”

走出酒店,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寒风。吉林的清晨总是如此——刺骨的寒冷,带着一丝潮湿。街道上行人稀少,偶尔有汽车驶过,轮胎碾过潮湿的路面发出轻微的“嘶嘶”声。

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,当我告诉他我要去朱雀山时,他只是点了点头。车子穿过市区,窗外的景色逐渐从楼宇变成了树木。雾气开始弥漫四周,远处的群山显得模糊不清,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。

“这雾……”我不禁感叹。

“经常这样。”司机简短地回答,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路。

大约四十分钟后,我们到达了山脚。雾气更加浓重,将朱雀山笼罩在一片神秘的薄雾之中。入口处,几个兜售零食和瓶装水的小贩挤在一起,双手插在袖子里,目光空洞地望着稀疏的游客。

我买了票,开始拾级而上。台阶潮湿,有些地方还长着青苔,需要格外小心。薄雾在树林间穿梭,深色的枝干在白雾的映衬下,宛如一幅木刻版画。

途中,我遇到几位徒步者,他们都默默前行,甚至没有眼神交流。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,偶尔传来远处鸟鸣,但很快又被雾气吞没。

半山腰处,有一处平台,上面立着一块饱经风霜的石碑,碑文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。站在那里,凝望着雾气弥漫的山谷,我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。山峦、薄雾、寂静——一切都仿佛与世隔绝,构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。

继续向上攀登,台阶越来越陡,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汗水浸透了内衣,黏在背上,很不舒服。偶尔,一缕阳光穿透雾气,却又很快被再次吞没。这光影的变幻仿佛映照着人生——希望的瞬间,短暂而又难以捉摸。

终于,我登上了山顶。雾气稍稍散去,吉林城映入眼帘。城市在眼前若隐若现,如梦似幻,宛如海市蜃楼。那一刻,我分不清现实与幻象。

山顶上有一座小亭子,一位老人正在卖茶。他脸上布满皱纹,仿佛被刀刻过一般。我点了一杯茶,他缓缓地倒水,动作沉稳而精准。

“常来这里吗?”老人突然问道。

“第一次来。”我答道。

他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话。茶水苦涩,但咽下后,喉咙里却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甜味。

下山途中,雾气渐渐散去,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,映照在石阶上。我注意到路边盛开着紫色的小野花,在微风中轻轻摇曳——上山时我完全错过了这些美景。

回程的出租车司机得知我来过朱雀山后,变得健谈起来,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里的传说。我望着窗外转瞬即逝的景色,思绪依然萦绕在山顶那杯苦茶的余韵中。

回到酒店,前台换了班。新来的服务员精神抖擞,笑容满面。回到房间,我躺在床上,感觉今天的旅程就像一场梦。

而那幅画得拙劣的山水画依然挂在大堂的墙上,无人问津。

中信旅游 | 发布2025 年 6 月 10 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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