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憋了半个月了,但还是想说说东太行——怕现在不说就不好意思了。
作者:LunarLiberator_012
2025年9月18日
憋了半个月,还是想说说东太行——怕现在不说,就被“小众”标签埋没了。
六月底,我们一时兴起,逃到了离北京400多公里的邯郸县武安。导航显示“东太行风景区”,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开发商编的。但当我们走到山脚,抬头仰望时:峭壁如同刀锋般劈开,直插云霄;层层叠叠的丹霞地貌,如同五花肉,厚薄交错。夕阳西下,宛如滋滋作响的烤培根。那一刻,我只觉得:这座山怎么还没出名?
第二天早上七点,景区南门空无一人,售票处的广播一遍遍响起:“今日游客较少,请放心游览。”缆车、电梯和滑梯的套票一共210元。买完之后,我后悔了——后悔来得太晚了。
缆车车厢里只有我们三个人。爬到半山腰,外面突然安静下来,只剩下钢索嘎吱作响。缆车站下车后,一条玻璃栈道悬在我们面前,离地千米。下方是太行山的一道巨大裂缝。风吹过,玻璃轻轻摇晃,我的手机差点掉下来。女儿兴奋地躺在地上,用指甲刮着玻璃,说她想刮下一块“太行山皮”带回家。
栈道尽头,我们开始向北朝着山顶走去。这条小路像是有人沿着峭壁用力凿出来的。最窄的地方只够一个人通过,左边是岩壁,右边是深渊。沿途,山体内部隐藏着四部电梯,每部最多只能上升两层,却让“登山”变成了“漫步”。当我们走到陡峭的台阶时,电梯门开了,一位牵着狗的老太太走了进来,姿态比在商场里还要悠闲。
途中,我们遇到了真正的冒险家——攀岩者。只需168元,你就可以穿戴全套装备,在垂直的岩壁上攀爬两个小时。两个年轻女孩在我们前面攀爬,头盔上绑着运动相机,一边攀爬一边唱着《孤独的战士》。她们的歌声在悬崖间回荡。我帮她们数了一下——她们一共休息了七次。最后一次休息时,她们又哭又笑,说:“我的屁股不再属于我了”,但她们最终还是登顶了。我胆小如鼠,只在下面拍摄她们,手心的汗比她们还多。
中午,我们在“太行一号”补给站买了方便面补充能量。老板把价目表贴在炉子上:方便面10元,东方叶茶10元,热狗15元。我说贵了,老板用勺子敲了敲锅:“这水是从山脚一桶一桶地打上来的,喝不喝都行。”说完,他往锅里打了两个自家母鸡下的蛋,算是道歉。
下午3点,我们到达了北峰。突然刮起了大风,把我们的外套都吹得鼓了起来。山顶上只有一个小木亭和一块刻着“太行峰顶”的石头。石头背面有人用记号笔写着:“到此一游——某某爱某某。”女儿问:“为什么要在石头背面写‘爱’呢?”我说:“因为山太大了,风也太大了;就算写在前面,也会被吹走。”
下山的路是一条不锈钢滑道,就像在山上安装了一个巨型滑梯。我戴着帆布手套,坐在一个麻袋上,工作人员推了我一下屁股:“走!”二十秒后,我已经滑到了半山腰,耳朵里灌满了风,眼泪被吹得像弧线一样,屁股烫得都能煎鸡蛋了。在滑道出口,摆渡车司机正抽着烟等着我:“上车吧,最后一排可以躺下。”
全程十公里。我们一路走走停停,拍照、看攀岩,总共花了七个半小时。回到酒店时,天色刚刚暗下来。晨光酒店的灯光像是被人提前预定了一样。房间的阳台正对着南门。洗完澡后,我靠在窗台上,看到工作人员正慢悠悠地推着垃圾桶。身后的山峦渐渐暗了下来,仿佛有人悄悄调暗了灯光。
晚餐是在酒店餐厅吃的。我们三人点了当地特色菜:万家拉面、炒野菇和凉拌辣椒芽,一共花了130多元。面条是厨师现拉的,他手臂一甩,一根面条就拉得和窗户一样长。女儿兴奋地拍着手看着。回房间的路上,她小声说:“今天我把山走平了,把滑梯变成了过山车,把星星煮成了睡梦。”我心里一阵柔软,差点就答应她第二天再去爬山——幸好我的钱包及时止住了这个念头。
临走前,前台提醒我们:六月底之前的高速公路通行费可以报销,记得保留收据。我把收据塞进手机壳里,一路带回了北京。现在,上班摸鱼的时候,我偶尔会拿出来看看——收据还在,汽油味也散去了,但太行山滑坡的风声仿佛还在耳边呼啸,提醒我:别等到它名声大噪才想起自己曾经去过。
作者:LunarLiberator_012 | 2025年9月18日




